作者:蒋墨 时间:2024-02-06 11:11:36·
作者:蒋墨
更新时间:2024-02-06
人人艳羡将军夫人,驭夫有道。可唯独只有韦缘芷知晓。蒋墨宠的不是她,而是她那与书生私奔的嫡姐。...
只一句话,就轻而易举的定下了韦缘芷的未来。
她内心痛苦到极致,却只是深深看了韦楚笙一眼:“我的事情,用不着姐姐做主。”
但第二日,韦尚书便上了门。
韦缘芷去到正厅时,就看见父亲在将军府厅堂里。
多年未见,父亲已是两鬓白霜,神情却如她小时候一般冷漠:“随我回去。”
这语气淡到仿佛她是一条蒋由主人心意驱使的狗。
甚至不等她同意,便和齐嘉强行将她带走了。
到了韦府,韦尚书吩咐下人将韦缘芷锁在小院里。
“现在你姐姐回来了,这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她的,莫要痴心妄想。”
接着便转身离开,不愿意有蒋何的停留。
看着那背影,韦缘芷鬼使神差地唤了一句:“父亲。”
韦尚书停下脚步。
韦缘芷望着父亲。
他鬓边已生了华发,容颜老去,唯独不变的,便是那眼眸中,年复一年的冷冽。
韦缘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:“明明我也是你的女儿,为什么?”
韦尚书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,神色有一瞬的恍惚。
很快,他蹙起眉:“如果可以,我宁愿你不是。”
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,风雨飘摇,细密如针,刺入韦缘芷的胸腔。
曾几何时,她亦期盼过父亲的爱。
年幼时,她看着韦楚笙在父亲腿上撒娇,她也羡慕地上前,结结巴巴地喊着“爹”。
可那人的笑意却一瞬散去,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凌迟。
后来的她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,偷窥着别人的幸福。
这一生太苦,所以还是陌生人的蒋墨给了她一点甜,便让她记着,记到了如今。
韦缘芷闭上眼,露出一抹凄然至极的笑:“可我也是母亲用命换来的……”
韦尚书勃然大怒,眼神涌出恨意:“闭嘴!”
“如果没有你,我的妍华如今还好好的活着。”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?”
妍华是她从未谋面的母亲。
韦缘芷从未听过这般钻心刺骨的诘问。
她伉俪情深的丈夫,是她用别人的身份偷来的。
她血脉至亲的父亲,恨不得她从未出生。
许久后,她妥协般的长长叹了口气。
而后膝盖重重曲下,跪在院中的青石板地上。
又磕了三个头,沉闷声响听得人心惊肉跳。
“女儿今日在此,多谢父亲生恩!”
她说完起身,不再看蒋何人,往房间内走去。
随着那道门关上,她仿佛将自己隔绝于世。
夜渐深。
窗柩被人敲响。
外面,冷冬轻声道:“首领,已准备好了。”
韦缘芷开门,身着一袭黑衣。
她脸色苍白,唇色发灰,看了一眼从小住到大的冷清院落,她哑声道:“走吧!”
两人刚走出没多远,那小院蓦地燃起冲天火光。
韦缘芷漆黑眼瞳映出光亮,却又空洞没有半分神采。
从今往后,世上再无韦缘芷。
她转身,不愿再看。
这世上,除了她的母亲,大约是没有人希望她活着的。
皇宫。
韦缘芷跪在皇帝面前。
“陛下,臣已确认,麒麟玉不在蒋墨手上。”
宋帝凝眸看她半晌:“是吗?”
韦缘芷心头陡然一跳,继续道:“但北疆战事未休,朝中亦有人与外邦勾结,镇远将军一片忠心,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。”
韦缘芷说完抬手送上手中密函。
她昨夜去千醉居,便是为了取这东西。
宋帝却没接,直接拆穿她心底隐秘:“缘芷,你对他,动情了?”
韦缘芷的呼吸在短暂的停滞过后,头埋得更低:“未曾。”
宋帝走下台阶。
抬手按住韦缘芷肩胛骨伤口处,韦缘芷容颜失色,额头瞬间覆上一层薄汗,却一声不吭。
待宋帝收回手,手指染上一层嫣红血色。
韦缘芷忍了忍疼,拿出白色手帕:“陛下莫脏了手。”
她应该是好的暗卫和刺客,一心一意只为了陛下……
可她因为蒋墨,分心伤了自己。
更因自己的私心,将他国皇子萧无心到达大宋的消息瞒了下来。
只因那人是蒋墨的兄弟。
或许从她为了蒋墨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,便注定了她的失败。
也注定了她和蒋墨永远不再有未来。
前路一片黑暗,她看不见昭昭天光。
宋帝将手擦干净,白色手帕染上一抹刺目的红:“可惜啊,你竟连撒谎都不会。”
不等韦缘芷回话,宋帝抬手拔出她的剑。
刀稳稳贴住她的脖颈。
“朕从未想过,朕的刀有一天会架到你脖子上。”
“蒋墨死,亦或是你死,你选一个。”
这一刻,韦缘芷脑子里晃过蒋墨的脸。
那个听闻她生病,不眠不休从北疆赶回都城的蒋墨。
说‘你病,我只恨不能以身代你’的蒋墨。
那个会为她拒绝所有示好,将别人送的美人赶出,得罪同僚也在所不惜的蒋墨。
说‘我只要我夫人!’的蒋墨。
那个因她毫无胃口,竟亲自洗手作羹汤的蒋墨。
……
蒋墨,蒋墨。
我的蒋墨。
韦缘芷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。
她扯起嘴角,唇边逸出一丝被回忆撕扯到斑驳的笑意:“臣死……”
宋帝刀光一闪,竟是直接将她手筋挑断。
韦缘芷手腕一阵刺痛,两只白皙手腕鲜血汇成一条细线。
而更加让她心痛得,是宋帝说的话。
“蒋墨爱的不是韦楚笙,亦不是你,他会娶你姐姐,只因为她与早逝的乐瑶公主有五分相似。”
“而我的姐姐乐瑶,因他永远死在了十六岁。”
韦缘芷脸色惨白,一颗心都快要疼死。
瑶瑶?到底是韦楚笙?还是……乐瑶?
宋帝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既然麒麟卫不会再出世,传令下去,四大统领,谁杀了蒋墨,谁便是新的暗卫首领!”
“将罪臣韦缘芷关进暗卫地牢,以后的解药便不要给了。”
冷冬亲手将韦缘芷送进地牢,又将她手腕的伤上了药。
韦缘芷看着,心中突然泛起涩涩密密的疼:“反正也活不下去了,又何必浪费这药。”
韦缘芷用尽最后的力气,抓住她的手:“冷冬,不要去刺杀蒋墨,告诉十三他们,不要去……”
冷冬愣了一下,还未说话。
一道冰冷男声传来:“你已经不是我们的首领了,我们为何还要听你的?”
韦缘芷抬眸望去,几道黑衣身影走来。
看清那几人,她苦笑一声:“十三,墨灵,明阳,你们都来了。”
四大统领齐至,看来陛下此次是铁了心要除掉蒋墨。
祁十三一张脸覆满寒霜:“我从未想过,你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用命换来的一切。”
韦缘芷闭了闭眼,满心酸涩。
她无法开口坦白,自己本就是为了蒋墨才走上的这条路。
她嗓音嘶哑:“你们杀不了蒋墨,不要无辜赔上自己的性命。”
萧无心已到京城与蒋墨联合。
她虽时日无多,却也希望跟她一起从血雨里拼杀出来的几位兄弟姐妹好好活下去。
可以往对她言听计从的几人,却全都用陌生的眼神看向她。
就连冷冬也拂开了她的手:“首领,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叫你。”
“之后首领的位置,我们各凭本事。”
说落,他们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。
看着他们的背影,韦缘芷无力的仰躺在地,淡淡泪痕一闪而过。
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。
为什么她在乎的一切都会失去,为什么都当上护卫首领了,却还是什么都护不住。
又也许,他们早盼着她死了让出那位置……
韦缘芷不知道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待了多久。
这一日,剧痛突如其来,如万虫噬咬肺腑,头骨欲裂。
饶是她如此隐忍,也疼得满地打滚,恨不得一头撞死。
便是将自己打晕,也会再一次生生疼醒。
疼到神思恍惚时,她想,就这样死了也好……
可脑海中又闪过蒋墨的脸。
又想起自己还没能和他告别,只以韦缘芷的身份。
也想问问他,这两年的陪伴,究竟有没有一次,她也走进了他的心。
她闭上眼,握紧了手,手腕处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。
就在这时,绿夏突然一身狼狈地打开地牢的门,走到她的面前跪下。
“首领,求您救救冷冬他们,他们刺杀蒋墨失败了……”
“怎么回事?”
绿夏抿唇,语速极快:“他们去杀蒋墨之前,向陛下求了道恩赦,蒋墨死,便让你活着,如今暗卫堂已折进去大半……”
韦缘芷心脏猛地一跳。
心像是重新被注入活力,却又痛到像是被刀刃凌迟。
有人希望她活。
可她的兄弟姐妹却和她最爱的人,誓死对立。
韦缘芷脸色惨白,好久才费力地吐出几个字:“绿夏,我想……与蒋墨见一面。”
被绿夏轻易带出地牢时,韦缘芷才相信,暗卫堂已经精锐尽出,自顾不暇。
……
镇远将军府外街。
韦缘芷在路上拦住蒋墨时,蒋墨冷厉的眼中闪过诧异:“半月前韦家走水,你不是死了吗?”
韦缘芷心脏像是被挤压成一团,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她今日跟了蒋墨一路,看着他陪韦楚笙去多宝阁订了全套兰花首饰,又去茶楼一同听书喝茶,更在人潮如织的大街上牵手一起回家。
直到蒋墨再次出门,她才现身。
如今再看他,宋帝的话如烧红的烙铁烙印在心上,时时在耳边回响。
“蒋墨不爱韦楚笙,亦不爱你……”
思绪翻涌间,蒋墨寒冰一般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知晓你出事,瑶瑶还好生哭了一场,难不成你是为了躲避齐嘉才想出这般狡诈的招数。”
韦缘芷攥紧手指。
没辩解她让人放在火场中的尸体早就死了,更懒得戳穿韦楚笙的心思。
她只直直盯着蒋墨,声音哑如砂砾:“蒋墨,你当年求娶韦楚笙……是因为她与乐瑶公主相似吗?”
蒋墨脸色骤然变了。
他一把抽出长剑抵在韦缘芷咽喉处,眉眼染出无尽戾气:“是谁派你来的?”
“又是谁,告诉你乐瑶的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