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苏沅陆忱 时间：2024-12-26 14:33:57·
第242章 杀——
苏沅抬眸望去。
颈间，一刀割断皮肉血脉气管的伤口，皮肉反卷深可见骨。
忱哥哥该有多疼。
他该有多决绝。
苏沅知此事怪不得先生，他是想救自己于水深火热，抓住忱哥哥就能拿捏住陆忱。
而忱哥哥早存了赴死的决心，能拖到这一刻都是他偷来的时间。
所以……悲剧早就注定。
只是这根导火索不知道要伤及多少无辜者。
宅院高墙上火光连天，照亮了半座城。
远处马蹄声渐响，一名身穿飞鱼服的人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，对夜阑拱手道：“夜副千，督主正在围攻首辅谢家，周大人请您快去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夜阑沉声道。
这么多年，除了九公主，大公子是督主在这世上唯一的羁绊。
不管是不是谢澍亲自动的手，如今旧仇新恨两相加，今夜谢府必定无人生还。
夜阑对来人吩咐道：“把大……这位送去义堂，妥善安置。”
有些人死了也不能有名字。
锦衣卫应下：“是，副千户大人。”
话音刚落，原本杵在夜阑脚边的少女突然站起身。
“殿下！”
夜阑没拦住，眼看着她跑出一丈远。
不做多想，夜阑紧随其后。
可她竟不知少女可以跑的这么快，自己用了轻功，还是未能在她上马前抓住她。
苏沅拽住缰绳，翻身上马，动作干净利落。
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回响，少女坚毅英气的身姿在一排排风灯下，映在墙瓦上，快速前行。
没人知道她此刻的想法。
她要赶在陆忱大开杀戒前阻止他。
东厂有先斩后奏的权力，就算是首辅大臣，只要陆忱事后给谢家按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，父皇绝不会多说什么。
更何况他已经掌握了东林党偷税漏税徇私舞弊的罪证。
她要救先生，那个给过她光的人。
除此，她还有一个理由。
如今大鸢太子皇后相继倒台，若是阉党一派对文臣集团赶尽杀绝，天下必定大乱。
那她母亲和桐姨该如何生活。
千千万万的黎民又该如何生存。
这是先生曾经教给她的大义。
没有国何有家。
她是大鸢的公主，享受着百姓的供奉，天下就是她的家。
上一世她没有这个能力保护无辜的人，可这一世不同了，虽然一样苟且偷生，但她能接近那个主宰生杀大权的男人。
或许她能够一试。
彼时近千名东厂锦衣卫重重包围了谢府。
尸海中央，一个身姿挺拔红衣翻飞的男子。
一手提着一个哭到无力挣扎的三岁孩童，一手持握的绣春刀上鲜血已经将刀刃染红。
而他的对面，大少夫人南丰郡主被夫君谢澈拦腰搂住，哭得肝肠欲断：“南儿……南儿……”
谢澈用了全力才勉强不让她挣脱，与谢铮相似的眼眉，染着猩红，摒弃了儒学世家该有的教养，破口大骂：“你这个该杀千刀的阉人，快放了我的孩子！”
“阉人”二字一出，周恕都不用督主给出指令，疾步飞身举刀挥去，嘴里大喝：“督主岂是尔等可以辱骂的！”
“啊——”
眼看着刀对着自己大儿子劈下，一品诰命的谢夫人惨叫一声，当即昏了过去。
“铮”一声，一把剑横空挡住。
但终是无法抵挡血刀门传人周恕的全力一击，谢澍单膝跪进雪地三寸，持剑的手青筋虬结怒张。
幸得忠义的府兵护院不要命地涌上去，才解了他的困境。
搂着自己昏迷妻子的谢铮，见东厂锦衣卫在当朝首辅家肆意妄为，气得浑身发颤，厉声质问：“陆忱，我们谢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？
你夜闯谢府，杀人行凶意欲何为？”
风雪停，月影下，阴鸷男人的身上仿佛渡了层冷色的光晕。
他低垂着头，远处的人看不清他的表情，只听男人的嗓音异常的森冷，像把匕首一刀刀的插，一个个吐字。
“哪里得罪？”
陆忱唇畔掀起阴冷的弧度，冷笑了声，“等送你们全家去到黄泉，见了我陆家的人。
你再好好问问他们，哪得罪了我。”
顿了下，像是想起什么，“哦，对了。她，我不会杀。”
陆忱举起手中已经哭不出声的幼童，眸中含着疯狂的笑意，慢条斯理地说道：“等你们谢家满门抄斩后，我会送她去教坊司，培养成天下第一名妓。
让你们谢家唯一的血脉千人骑万人压……”
不待他说完，被逼疯的南丰郡主力大无穷，挣脱了谢tຊ澈的束缚，大叫着朝陆忱跑去：“魔鬼，我和你拼了。”
陆忱掀起眼皮，眸底闪过一道暗芒，下一刻，手上的刀飞出，朝着弱质女流的心口而去。
电光火石间，谢澍一把推开大嫂。
刀尖刺穿了他左手的肩胛。
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，汇在指尖，如注般滴落在雪地上，很快形成了一个小水洼。
谢澍像是不痛，脸色都未变一下，抬眸对上陆忱的眼睛，眉眼里皆是大义：“陆忱，你有仇就冲着我来。她们不过是妇孺，从不参与政事，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黑眸眯起，陆忱低低嗤笑：“谢澍，你也太天真了。
抄家灭门牵连九族，倾巢之下，哪个不无辜？”
他的问题，谢澍回答不上。
这也是他对当世律法的不认同，有些人仅是点头照面的关系，就被拉去砍了头。
苛政治国，民不聊生，他想改变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见他面露困顿，陆忱笑得不以为意。
他曾经历的，现在就该让他也尝尝滋味。
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在眼前。
陆忱脸上没有什么情绪，平静的语气却带来可怕的暴风：“你若还有什么话，就到下面去跟他说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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